【日有所思】：门前流水尚能西——大尺度与小尺度

晨读苏东坡词【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曰：

游蕲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逝者如水。国人常把时间和流水联系在一起。“逝者如斯夫”，说的就是时间和流水的“不可逆性”。

我国的地势西高东低，主要河流基本都是东流、所以有“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人生长恨水长东”的诗句。但这是大尺度上看，物理上叫“平均场”（mean field)。小尺度上，物理学中称为“起伏”或者“涨落”的（fluctuations)，则可以有完全不同的属性。比如苏轼看到的：“蕲水清泉寺，寺临兰溪，溪水西流”—— 就是在小尺度上，可以看到和大尺度趋势完全不同的现象。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常常不注意的中间尺度。比如我们东北的三江平原这个中等尺度区域。我们门前的松花江，就分为东流松花江和西流松花江两段：吉林境内的部分就是“西流松花江”，从长白山发源后一路向西（略偏北），在黑龙江境内汇合了嫩江后才突然折向东；经过哈尔滨的部分则是“东流松花江”。吉林境内西流滚滚、浩荡千里的“西流松花江”，在我国境内应是少有的奇观。

当然，苏轼想说的是“谁道人生无再少？”—— 平均说来，大趋势是人生走向衰老；但不排除个别人或个别时期会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小尺度西流”的“涨落”现象。

我们看问题、讨论问题，都离不开时空尺度。要在同一尺度下说话，这才是科学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