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么一闪念

2024-07-02 46浏览

说起我自己跟商业的姻缘,还真有点复杂。我本人对商业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家里就有人酷爱商业,甚至视同生命。这就让我在这个环境中十分尴尬。家人兴趣盎然地跟我说创意,说市场,我头疼得要命。他们也曾劝我下海,我觉得那简直就是在要我的命。我说过的一句话让他们都很不爽,但这确实就是我的心里话。他们说,要是我早就去从商,那家里早就发达起来了。我说,如果让我去从商,我可能现在就不在人世了。就这句话,他们都不爱听。可是我想如果真要我做如此不堪的事,真说不准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话是这样说,但曾经有那么一年,心里忽然想起要做一个软件公司。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正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所产生的想法。一是因为当时上了计算机语言的课,做了一些练习编程的作业,发现很有意思。虽然那样的作业连正规的程序都说不上,但毕竟是一个可以运行的小玩意儿。二是听了软件工程的课,发现可以用模块以及一些形式化的方式,把一个一个小程序串起来,就可以做成一个比较大的软件。看到这样的景象,就异想天开地认为,看来做一个软件也没有什么难的。于是,内心里忽然就涌现出想做一个软件公司的念头。

有了念头,总想让它成为现实。可是实际上,我自己根本就没有入门,还属于什么都不懂的状态。要想做这样的公司,至少要有那么一批懂行的技术人员。在我们那届研究生里,如果要找这样的人,似乎不是多难的事,可是……,接下来没有什么可是了,因为一想到经营公司如此复杂,如此麻烦,我就想放弃了。

我其实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那时候,要想把完全有着辉煌前途的做软件的技术人员拉出来成立一个私营公司,是比较困难的。人家凭什么会放弃很多大型国有公司的感召而聚集在一个几乎看不到什么前景的小公司里?人家脑子里进水了吗?如果没有进水,在那个年月做出这样的选择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很多人看来,那就是一种非理性的选择。而要我在这许多陌生人里挖掘出这样的人才,而且又能说服他们愿意做这一件事,我当时根本就没有信心,自然也缺乏动力。所以一想到这些问题,我肯定是要打退堂鼓的。

再有,做这样的公司需要一定的投资。要租一个工作间,要买起码的计算机设备。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或许可以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出资,但如前面的原因所说,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合作伙伴?如果找不到,那么这个软件公司根本就是永远不会出生的死胎。

想了那么几天,跟一个搞图象识别的研究生同学说过这事,他倒是支持我的想法,可是他也没说他愿意做这个事。我也没有说服他的意思,就这么瞎聊了几句就拉倒了。其实,他是DOS方面的专家,当时如果他愿意做这个事,是完全可能的。他说他夫人是UNIX方面的专家,如果夫妇携手,也有很大的成功把握。可是人家是新婚,还准备生小孩,而要做这种创业的打算,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这样的观念可能是过于超前了。

那个时候,国家对于个人创业完全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一套比较完整的配套政策。那时还只是一个刚刚有个体户出现的年代,而当时的个体户,基本也说不上有什么技术含量。柳传志的联想也离不开中科院计算所的帮衬,给间房子,给点钱,而且柳传志多少也是个专家。如果我当时能碰上这么个条件,我也可能没有把握下决心能把这事做成,所以我还是很佩服老柳先生的。

*近看了马云一个讲话,说很多高技术公司的领导未必都是内行。他们是做高技术产品的,但他们本人未必都懂得这些高技术。这话说得实在。或许三十年前,我也知道有这个道理,或许对自己会有更多的触动。但触动归触动,能不能下决心还是需要有很多条件的。至少当时自己的观念能不能具有这种投资冒险的精神,我自己是很可疑的。我可能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做那种教书以及做一些思考问题的事情。做那种事,自己有兴趣,也有信心做得好一些。而做这种具有较大冒险的事情,肯定是没有多大把握的。或许如果有今天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是还是当年的年龄,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冲动来做这种与商业关系密切的事情。

反正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年也有我的同龄人自己下海,虽然没有做软件,但做了其实具有一种技术含量的事情。人家做了几年,做得不错,也赚了钱。但也是因为合伙人之间有点意见不合,*后公司还是散了,也挺让人惋惜的。如果当年他们要做个软件公司,或许能做更长一点的时间,或许我也可能参加进去。但让我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可能也不大。做个兼职也许还行。可是人家需要我这么个兼职吗?也不好说。除了给人添乱,能起多大正面的作用,也是不太好说的。

在我有了想做软件公司的想法之后不久,就出现了国有的软件公司,就是中软。人家做得很大,我就想,如果我做了这样一个公司,跟人家抗衡肯定抗不过。只能做点边边角角,见缝插针的活儿来维持生存。那**到晚就得为生存打拼,肯定也是挺苦的。我会坚持下来吗?能有那样的韧性吗?说不好,够呛,没准会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