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题花絮（并附算计人生）

开题花絮

曾泳春

今天上午上完课，午饭都还来不及吃完，博士生开题就开始了。共有12位博士生参加开题报告，我的两个女生也略施粉黛地上台了。开个题还略施粉黛！我都跟她们说了开题报告不用紧张，就是教授们对你们将要开展的工作做一些审视和建议。再说了，你们课题的脉络框架都在我胸中，你们紧张什么呀？可两个女生显然还是紧张，否则也不必略施粉黛了。

3个多小时后，教授们都开始有了些许倦意。排在*后的是两个留学生，鉴于我对留学生比较熟悉（他们读硕士时都上过我的课），组长丁教授让我一定要配合提问，我只好强打起精神准备认真聆听他们的报告。一看**个进来的留学生，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我忘了是来自埃及还是尼泊尔还是哪个中东国家的留学生，读硕士时在课堂上就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他说英语就像鸽子在歌唱：咯嗒咯嗒，咕嘟咕嘟！他还特别喜欢讲话，课间课后喜欢凑到讲台上跟我扯一通（我常常听不懂）。

所以他进来后开始摆弄PPT放映时，我偷偷对组长说：这个我肯定听不懂。

组长轻声说：听不懂也要频频点头，配合一下。

这时他已经开启了PPT，自信地挺了挺胸讲了起来。我挣扎着听了一会儿，发现不止是英语发音的问题，他的课题内容我也不熟悉（这个血管那个血浆的），于是我只好放弃聆听，任他精神抖擞地一条work plan一条work plan地讲下去，埋头去看他的书面报告。我看完的时候，他也正好讲完了。组长看了我一眼，我又挣扎着问了一个自认为并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谁知他一听，立刻又挺了挺胸清了清嗓子，鸽子唱歌一样地回答起来，一边答还一边擦擦擦地把PPT往前翻，结结实实地又发挥了一通。等到他终于止住话头，组长赶紧说：时间到了，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叫下一个同学上来。

他高高兴兴地向教授们致谢，一边下来一边招呼下一个上来报告的留学生。这*后一个留学生是当时班里的班长，来自肯尼亚的英俊小伙儿。小伙儿的工作室就在我办公室的斜对面，平常经常碰面，在中国的这几年间，他越发成熟英俊起来，显然生活学习得很滋润。和前面那位不同，他的英语非常纯正，听着很享受，而且课题方向我很熟悉，所以我认真地聆听了他的报告。

也因为对他的课题方向熟悉，我发现小伙儿对课题深浅的把握没有概念，于是准备大大地给他建议一番。我开始问了个问题，他答完之后我正想继续追问，这时我的第六感感觉到背后有眼睛。我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几个黑哥儿们，显然是他的同伴。他们的眼白在黑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白，就那么白白地瞪着正准备提问的我。我咽了口口水说：Do you come here to support him?他们默默地点点头，继续坚定地瞪着我。

我和组长对看了一眼。组长迅速宣布他通过开题了，并同时宣布一下午漫长的博士生开题结束。

昨天在班车上看到贺利坚博主的置顶博文《何苦“算计”》，里面提到了我见年前写的一篇博文《算计人生》。这篇博文后来在我一次删博行为中删除了。因为贺老师当时转载了，所以我有幸重看了一遍当年写的博文，发现依然适用于现在，于是重贴在此。可惜的是当时100多条精彩评论找不回来了。

算计人生

曾泳春

2011-11-17 14:54

昨天有几个大一新生来采访我，自称是一个称为“易班”的网络平台的志愿者或工作人员，现在学生的花头非常之多，我都被眩晕了。他们问了我几个问题，**个问题就是关于就业。他们说，他们感到很迷茫，不知毕业时就业会怎样，很多学生都很积*地去做一些社会活动，他们将来要用这些大学期间的社会活动经历来增加就业砝码。他们问我：如何在大学期间为就业做一些准备？也就是说，大学期间应该怎么过，毕业后才能有好的就业机会？

我很踌躇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我个人来说，我不算成功人士，毕业后找的工作*烂*差，但我始终有自己心中的准则，如果我用这个准则教育他们，他们岂不是会跟我一样失败？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我王顾左右而言他地随便说了一些话，因为我相信，如果我说了我的想法，他们一定是不乐意听的。

但我还是想在博客上说说我的观点。我对大一学生的迷茫感到迷茫，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早迷茫，他们为什么要刚进大学校门就想到他们出校门能找到什么工作，他们的迷茫有意义吗？*近我看《金粉世家》，中国二三十年代，也有女学生，甚至有读到大学的女学生。女主人公冷清秋，就是学习认真的女中学生，她本想继续念大学，但中途结婚了；男主人公金燕西的姐姐们，都是留学归来的才女，而且在家也一直没有停止学习。而她们，其实都是不要就业的，她们的职业就是嫁人。这是以前的中国。当今，据说日本、韩国的女人也是不就业的，她们也许在结婚前会有短暂的就业时光，但结婚后大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我看《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这个家里三个女儿都念完了大学，大女儿是独身主义，所以她在家做翻译工作，二女儿毕业后就在家里帮忙做家务，不上班，三女儿在一家唱片公司上班，她喜欢热闹的生活。但三个女儿结婚后，通通不工作了。

那么，我疑惑的就是，无论是中国从前的读书女子，还是当今的韩国、日本女人（其实美国女人也很多是不工作的），她们为什么还要刻苦地从中学念到大学呢？如果说，现在的中国大学生是以就业支撑他们学习的动力的话，那这些女人以什么作为她们读书的动力？所以，我的困惑就在于，大学真的就只是为了就业吗？可怜的孩子们，你们为什么在不该迷茫的阶段里迷茫，在不该操心的阶段里操心，却忽视了你们*该做的事，那就是读书。

所以，其实我想告诉他们的准则就是：在什么阶段、什么位置，就应该做相应的事情。大学4年，你至少拿出3年时间，心无旁骛地读书，而不是急着去计算人生。我是不喜欢计算人生的，我从来都是该读书的时候读书，到了毕业当口，该工作的时候工作，工作不好，就重找工作，或重新读书，再重找工作，总之就是一步一步走，不超前，不去预测和算计我的将来。

但我这么不成功，我根本无法对这些学生现身说法。前两个月硕士生选导师，我甚至被一个刚进校的硕士生嘲笑了。事情是这样的，这学生去挤一个大牛教授名下，但想入大牛教授门的学生很多，她有点排不进去，大牛教授就推荐她上我这儿，我这儿冷清。她就过来了，我甚至已经在她那张招收表上签名了（按学院的规定，双方签完名就算正式生效，由导师去交到学院），她忽然问我：就业怎么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解释了一下：做你的课题，容不容易就业？我告诉她，我的学生毕业，去的单位有自己找的，也有我帮忙介绍的，但他们后来又会换单位。在每个人的一生中，跳槽是常有的事儿，很少人是一毕业找到单位就不再动的。所以研究生时所做的科研，与今后的就业没多大关系。她很嘲讽地看着我说：人家都是奔着容易就业的课题组去的，你的课题如果偏理论的话，不容易就业。然后她说：我还想回大牛教授那里去试试，可不可以把表还给我？

我赶紧的，把表还给了她。我真的庆幸她的反悔，否则，这以后的两年半，就是她指导我的人生，而不是我指导她的科研了。

这首歌送给迷惑的青春。郑智化，《青春启示录》。爱情似乎也变成一场可以计算的游戏，为了生存要试着放弃做梦的权利。